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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就可以暫時閑下來,眼見景姨娘的肚子都兩個多月了,萬一老爺知曉,她就少了一些主動權。

皇帝在忙董進案的時候,也未忘記南燕和親之事,待處理好董進一案,他便命人從宮裏送來大批賞賜。

溫安公主本以為賞賜會直接送進碧心苑,老太太不舍得讓葉舒婉和親,必會讓葉畫去,不想這許多賞賜卻送到了方姨娘的風鈴苑。

若是從前,方姨娘見到如此多的賞賜連鼻子也能笑歪了,這一次,她卻半點也笑不出來,賞賜再好,也不及她的親生女兒葉琇好。

她能生下葉琇已是溫安公主格外開恩,她想溫安公主斷不會再讓她有生育的機會,葉琇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一直想把葉琇嫁在帝都,這樣日後娘兩個也能見見。

且不說南燕是荒涼之地,單是那荒淫無道的南燕王也能把葉琇折磨死,她兩娘若是一別怕是永別。

方姨娘本想去求葉賦,可葉賦因為和溫安公主鬧了矛盾也連累著不待見她,於是,她拉著葉琇的手要去見溫安公主。

溫安公主知道和親之人變成葉琇氣個倒仰,此刻她心裏更加氣恨,今日太子裴鳳祈,十皇子裴鳳鳴以及康王府世子裴頊都來了,連老太太都知道了,老爺卻一點風聲也不透露給她。

看來老太太又想興風作浪了,她倒要看看到底誰才是這相府的當家主母。

賞賜送給葉琇又如何,明兒她就進宮跟皇兄說讓葉畫去和親。

當然,這些話她還沒來得及和方姨娘說,她正忙著打扮兩個女兒。

方姨娘心裏陡然升起一種希望,倘若太子瞧上了葉琇,又或者退而求其次世子爺瞧上了葉琇都是她夢寐以求的,只是在溫安公主面前,她再不敢說。

而此時,老太太已經命人將葉畫打扮好了,在她改變主意要扶持葉畫的時候,她就一心想尋機會讓太子見到葉畫,不想因為和親之事,皇帝為了安撫丞相府,太子竟然親自來了。

老太太臨時將和親之人定為葉琇,事先也只跟葉賦商量了一下,並未知會溫安公主,把溫安公主殺個措手不及。

因為上香之行遇到兇殺案,老太太本想借此由頭令葉畫裝成重病無法去和親,反正本來葉畫身子也不好,她一時被唬成了重病也在情理之中,可天賜良機,太子親自上門,老太太不想讓這大好時機白白溜走,才改變了主意。

葉畫雖然只有十二歲,但在大歷朝女子十二歲已經可以嫁作他人婦,更何況太子年歲也不大,只有十五的年紀,與葉畫剛好相配。

再見太子裴鳳祈時,葉畫覺得他還是如前世那般寧靜溫和,飄逸出塵,好似一輪懸於天上的明月。

她記得,當初在南燕的時候,她受不了南燕王非人的虐待逃離了皇宮,她傷痕累累又受了風寒差點死在路上,他曾救過她一命。

他說:“姑娘,你終於醒了。”

她問:“你是誰?”

他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溫暖的弧度:“在下裴鳳祈。”

她道:“若有來生,願結草銜環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她終是沒有機會報答他,十日後,裴鳳祈遇刺身亡,臨死前,他還命人將她護送出去。

只可惜,她還是沒能逃走,她被南燕王派來的人活捉了回去,從此,她的人生再一次陷入徹底的黑暗。

雖然黑暗中也曾出現過光明,僻如慕容青離起初對她的寵愛,僻如慕容昀與她夫妻伉儷情深。

可這都是假的。

慕容青離說愛她,卻背著她與別的女人上床。

慕容昀說愛她,卻親手將她推入人間煉獄。

她盈盈一福,斂衽行禮:“臣女參見太子殿下,十皇子殿下,世子爺。”

裴鳳鳴略皺了皺眉頭,顯出不大高興的樣子來,他乃先皇後幼子,比葉畫還小一歲,平日裏最喜歡跟著裴鳳祈。

他一心想讓裴鳳祈帶他去逛街看雜耍,就急著想走,拉了拉裴鳳祈的衣袖道:“太子哥哥,這裏好生沒趣,姑娘小姐的就如木頭墩子似的。”

別人尤可,先前已經行過禮的葉貞,葉舒婉俱是臉色一變。

裴頊聽聞此話,臉上微一變,打抱不平道:“鳳鳴,你連人家的臉都沒瞧到,怎麽能說人家是木頭墩子,我瞧這位姑娘弱質纖纖,分明就是個美人嘛。”

裴鳳祈垂眸,露出微微一笑:“起身吧!”

他的聲音很溫和,讓人聽之如沐春風。

葉畫緩緩擡頭,只見他雖身著棉白長襖,卻半點也不顯得累贅,反倒顯得他飄然出塵,有絕世之姿容。

他的皮膚雖然沒有慕容青離那樣白,但在男子之中也算得很白,他的白不像慕容青離給人一種妖異的病態之感,他的白很純凈,很溫和,像暖玉一般。

還有那一雙寧靜若秋水的眼眸,仿佛只需他看你一眼,你也能跟著心神寧靜。

“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大抵是對他最好的寫照吧。

“仙……仙女妹妹……仙女妹妹啊……”剛還沒趣的要命的裴鳳鳴此刻卻張大了嘴巴,宮裏的美人有很多,可他從來也沒見這樣純美若仙的女子,他一雙美如桃花的眸子煞時睜的極大。

裴頊橫了他一眼,面帶得意之色道:“怎麽樣,我說是個美人就必定是個美人,這下傻眼了吧。”

“頊哥哥,你怎麽一心偏袒這個妹妹,莫非你瞧上人家了?”裴鳳鳴眨巴著眼。

“……呃。”裴頊臉上一紅。

19唇槍舌戰

老太太緊張的臉色在此刻已略略放松下來,一雙上了年紀帶著精明的眼眸裏含了淡淡笑意,看來她不讓葉畫和親是走對了。

葉貞氣的咬碎了銀牙,葉舒婉臉色和婉,手卻不由的握緊了,而服侍在老太太身側的寧氏卻在細細觀察。

很明顯,好花還需綠葉來襯,老太太分明是拉了相貌平平的葉貞來做個陪襯,葉舒婉倒生的美,可惜在輩份上與太子不相配。

不過,只要太子真心喜歡,哪管什麽輩份不輩份,只是老太太擡舉葉舒婉她能想通,為何在短時間內,老太太突然註意上葉畫了,她微瞟了一眼葉畫,深覺自己從前怕是錯看了她。

這樣的女子,不用說話,光站在那裏就是一副絕美的畫,再加上她遇事鎮定自持,怪道桉兒想與她親近。

正此時,葉賦趕緊恭身上前道:“十皇子,世子爺謬讚了,這是微臣七女葉畫,如今年方十二,比十皇子還長了一歲。”

裴鳳鳴掩嘴而笑:“原來是位姐姐啊,美是美,就是太矮了。”說話間,已站到葉畫身邊,擡手丈量了一下,嘻嘻笑道,“比我還矮呢。”

老太太臉色又是一變。

裴頊撇嘴道:“你和一個姑娘比身高,也真是……”說著,搖頭不語。

裴鳳鳴正要爭辯,太子溫和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叫葉畫?”

“是的。”

葉畫怔了怔,原本這該是她與裴鳳祈初次相見,可隔了前世今生,她看他時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不自覺的,臉上就浮起一層朦朧而溫暖的笑容。

想到前世他的結局,想到她曾對他許下的承諾,她想或許冥冥之中自有註定,來生,她還是要還了他一份恩情的。

裴鳳祈不由的又細看了她一眼,心裏突然覺得好生奇怪,相府的姑娘,他時常能見到葉瑤池,葉仙樂,就連那個葉貞他也見過,就是從來沒見過葉畫。

這是他與她第一次想見,為何,他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他眉稍微凝,沒由來的,他感覺到她眼裏透過一陣暖暖的溫度,他淡淡笑道:“仿佛在哪裏見過你?”

葉賦一楞,恭敬笑道:“約摸是太子從前來相府的時候見到過吧。”

裴鳳祈不置可否,只恬淡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老太太更加滿意,本來她還覺得太子雖然溫和,卻總透著一種常以難以接近的疏離和冷淡,葉貞和葉舒婉在給他行禮的時候,除了面上的話,他多一句也沒有。

可對於葉畫,他的表現卻略有不同。

正想著,忽然傳來一陣笑聲:“我來遲來,太子莫要怪罪。”

說話間,溫安公主已一陣風似的襲卷而進,跟在她身後的除了盛妝打扮的葉瑤池,葉仙樂姐妹二人,還有唯唯諾諾的葉琇。

葉仙樂換了一身艷色蜀繡窄褃襖,腰間系著一條系美玉牡丹結五彩長穗宮絳,脖間圍著銀狐毛風領,襯著她面如嬌花,眼似流星。

她一來便撲到太子面前親昵的喊了一句:“太子表哥。”說完,又轉頭看一眼裴鳳鳴嬌斥道,“鳴表弟,你也來湊熱鬧。”再看裴頊時,她已是紅了臉,顯出一種含羞帶怯的模樣,聲音嬌濃,像要滴出水來一般,輕輕喚了一句,“非尋哥哥,你也來啦。”

溫安公主眼神毒辣的在葉畫臉上掃過,只瞬間恢覆平靜,嗔道:“這孩子如今這麽大了,卻是一禮數也沒有,還不快跟你太子哥哥行禮。”

太子淡笑道:“公主姑姑何必客氣。”

“雖說咱們都是一家人,但該有的禮數不能缺。”溫安公主面帶著倨傲的笑意從老太太和葉賦臉上劃過,又再怨毒的看了葉畫一眼。

老太太和葉賦頓時臉微微一黑。

因為溫安公主到來,葉賦顯得有些尷尬,因為只要她一來,他就沒有什麽說話的餘地。

若換作別人的妻子能在皇室面前有如此大的臉面那該高興死了,可換作他唯有苦澀罷了。

溫安公主與太子彼此行過禮,裴頊也上前給溫安公主行了一個禮。

溫安公主眸色融融的瞧了裴頊一眼,甚是慈祥道:“前些日子你病了,我也沒能得空去瞧瞧,只讓仙兒去了一趟,心下正想著去看看你,不想你竟來了,這下身了可大好了?”

“多謝公主姑姑掛念,已是大好了。”裴頊象征性的笑了笑。

溫安公主點點頭,又沖著葉瑤池招招手道:“瑤兒,你還楞在那裏做什麽,還不來拜見太子還有你頊表弟,鳴表弟,如今越大倒越是拘謹了。”

葉瑤池方款步上前,她的打扮與葉仙樂大不相同,她一身素靜的淡綠色繡秋菊窄褃襖,纖儂合體,勾的她柳腰纖纖,人淡雅如菊,恰是一派大家閨秀,溫婉端莊的樣子。

她雖心中害羞,面上卻端容不減半分,微微屈膝行了一個禮,剛要說話,就聽葉仙樂走上前來,冷著嗓子低聲一咄:“葉畫,你怎麽也在?”

當了半天隱形人的葉貞心中早就大不自在,此時,趕緊走上前道:“五妹妹怎麽這會子才來,七妹妹可是一早就來了?”說著,看向半天都還沒機會發言的葉琇笑道,“六妹妹,你也來遲了哦。”

葉琇的眼睛微微發紅,沙啞著噪音不無嫉忿道:“我哪能生得別人那樣快的腿腳?”

葉仙樂眉蹙,想罵葉畫,卻又礙著太子和世子在場,唯在心裏罵了一聲:“狐媚子。”嘴上又道,“有些人一聽說太子表哥和我非尋哥哥來了,還不一早就趕著飛來了。”定一定,咬牙湊向葉畫耳朵邊冷斥道,“憑你也配。”

葉畫皺了皺眉,擡眼間卻迎到太子裴鳳祈柔和的眸光,她清淺一笑,淡聲道:“若論來得早也不及四姐姐來得早,至於配不配,老太太,父親還沒有說話,五妹妹你何以如此說?莫非五妹妹覺得自己比老太太和父親還有臉面?”

葉貞不想被葉畫拖下水,氣橫了臉也不敢發作,只攛掇葉仙樂道:“五妹妹你瞧瞧,七妹妹的一張嘴十個人也說不過。”

葉仙樂雖然表面張狂,心內卻是草包,被葉畫賭的啞口無言,斥了葉貞一句:“四姐姐光會說嘴!一點用也沒有。”

葉貞臉頓時漲如豬肝。

“走開!”葉仙樂蠻橫的將手一揮,不小心打到葉貞身邊的葉琇,她沒事人似的走向裴頊撒嬌道,“非尋哥哥,上次……”

葉仙樂話未完,就聽葉琇發出低微的一聲驚呼,眼一花,暈了幾暈,人就往旁側倒去,正好倒在了太子裴鳳祈的身上。

下意識的,裴鳳祈伸手一接。

這下,溫安公主和老太太全都變了臉色。

20勾引

一股混合著淡淡龍涎香以及獨屬於男子身上的清冽薄荷香氣在剎時間縈繞入葉琇的鼻腔,葉琇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氣,她輕閉著眼,想睜開卻又沈醉的不願睜開。

她心跳的很快,臉頰已是燒成一片,倘若她能嫁給太子這樣的人,哪怕是個妾,她死也甘願。

“太……太子……殿下……”

她顫抖著身體,面色潮紅,緊張的心都要飛出。

裴鳳祈的臉色是慣有的寧靜溫潤,嘴角天生成一個微微向上彎的弧度,淡淡道:“姑娘,站穩了。”

“遵……遵命,多……多謝太子殿下。”

她不敢擡眸看他,卻又控制不住的想看。

從來都只有葉瑤池,葉仙樂可以肆無忌憚的接近太子,而她只能偷偷躲在背後看他。

她對他只有仰望,從不敢接近半分,可如今,她已被逼入了絕路,而他的出現就好像一根救命稻草,她無比渴望著他可以救她。

她正想要哭求太子,一個凜冽的聲音在頭頂炸開。

“來人啦,六姑娘身子不適,將她扶回去!”

溫安公主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葉貞嗤笑道:“六妹妹暈的可真巧。”

“果真是巧。”葉仙樂眉稍一挑,鄙夷道:“六妹妹,平常看你身體健碩的很,怎這會子就暈了?”說著,親熱的想往裴頊身上靠去,裴頊微微往後一退,與她拉開了距離。

葉瑤池則維持慣有的端和,沒有說話。

而老太太一言不發坐在那裏,她向來不大喜歡葉仙樂,與溫安公主的性子太過相似,比起葉仙樂,她喜歡葉瑤池,偏偏葉瑤池也是溫安公主生的。

先前她見葉仙樂口出惡言譏諷葉畫,她並不打算幫葉畫說話,有些事情還是讓葉畫自己去面對比較好,若葉畫連這麽一點應對能力都沒有,那她嫁入宮中也只能成為一枚棄子。

一入宮門深似海,沒有非常的手段和能力是根本無法生存的。

葉畫遇事鎮定,不卑不亢,很令她滿意。

而葉琇,她皺了皺稍顯稀疏的眉,這孩子根本就是打錯了主意。

不用她出手,溫安公主也容不得葉琇在太子面前作妖。

她若有所思的又看了看葉舒婉,素日來葉舒婉都是很愛護葉畫的,此時她卻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麽,她不由的問了一句:“婉丫頭,你怎麽了?”

葉舒婉觀察力敏銳,她註意到太子和裴頊的眼神不止在葉畫臉上停留了一次,而且都帶著一種欣賞的眼神,還有那個裴鳳鳴更是直呼葉畫姐姐,葉畫不過是個庶女,哪裏就忽然來了這麽大的福氣。

葉畫生的是美,可究竟也未長成,身形太過瘦小,在風韻上不及她,也不及葉瑤池。

由此及彼,她突然想起慕容青離也好像對葉畫特別有興趣,神思一蕩,就飄遠了,聽老太太問她方回轉過來:“哦,我只是看囡囡今日太好看,一時失了神。”

老太太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笑,而葉琇則很快被人架了出去。

葉仙樂冷笑一聲:“母後,也該把七妹妹一起扶回去,平日裏她的身體可比六妹妹差多了,萬一她也暈倒在太子表哥面前,不是顯得我相府的姑娘都病秧子似的。”

葉貞趁機補刀:“五妹妹所言不假,七妹妹的確多病。”

“若說相府的姑娘都是病秧子我頭一個不信,不說別人,單說你,生的這般珠圓玉潤,一瞧就是個健碩的。”裴頊不無譏嘲的掃了一眼葉仙樂。

偏偏葉仙樂聽不出裴頊話裏的譏嘲,還以為裴頊在誇她,她紅著臉道:“非尋哥哥,你這般說,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裴鳳鳴掩口而笑道:“依頊哥哥所言,仙樂表姐可做得楊妃了。”

溫安公主臉色在瞬間就要崩塌,唐朝以胖為美,可大歷從來都崇尚像趙飛燕那樣體瘦輕盈的美人,更何況楊妃禍國自縊於馬嵬坡,聽著就是晦氣。

她不由的咳了一聲道:“鳳鳴,你越發淘氣了,趕明兒我去問問你父皇,是不是教你的師父……”

“別別別……”裴鳳鳴打斷道,趕緊揮揮手,“公主姑姑你可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說完,求救似的看著裴鳳祈。

裴鳳祈淡笑道:“如今鳳鳴由景太傅親自教導,已是進益不少,姑姑就不要再苛求了。”

裴鳳祈的聲音很輕很淡,卻透著一種冷冷的嚴肅。

溫安公主微一怔,覆又笑道:“倒不想鳳鳴已師從景太傅了,皇兄他果然還是愛護鳳鳴的。”

“端慧皇後仙逝,父皇愛護鳳鳴也是應該的。”裴鳳祈的聲音聽著很溫和,卻聽不出半點情緒,又看了看裴頊,裴鳳鳴道,“時辰不早了,也該回去了。”

“太子表哥這就要回去麽?”一向沈靜的葉瑤池心有失落,情不自禁的問了一句,“今日雪苑綠萼開的正好,太子表哥何不去看看?”

裴鳳祈婉拒道:“宮裏綠萼也開的好,瑤池表姐若有興趣可以去宮裏走走。”

“嗯。”葉瑤池微微羞澀的點點頭。

溫安公主挽留道,“即使不看綠萼,也該留下用完午飯再走,府裏都已備下了酒席。”

葉賦上前道:“是啊,太子殿下,已到午飯時分,今日我特備了朱砂醉,是素日裏太子和世子都愛喝的酒。”

老太太笑道:“太子殿下,世子爺,說起這朱砂醉,還是畫丫頭的親娘景姨娘釀的最好。”說完,看向葉畫道,“畫丫頭,聽婉丫頭說你也會釀朱砂醉?”

葉畫心中暗笑,這老太太真是尋盡一切機會讓她在太子面前露臉,她恭順道:“孫女不過是釀著玩的,技藝不精,哪比得上姨娘的手藝。”

葉舒婉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我記得還是去年,喝過囡囡釀的酒,與景姨娘相比竟不遑多讓呢。”

“哦。”葉賦面露疑惑,“囡囡會釀酒,我怎麽一點也不知。”

21太子殿下救救臣女

葉畫想:這個便宜父親從來都沒管過我,當然不知。

老太太則笑道:“你一向都忙,哪會知道這些個閨閣小事。”

葉賦尷尬的摸摸鼻子,溫安公主已是氣橫了臉,明明今日是要讓瑤池和仙樂露臉的,怎麽反倒全恭維起葉畫來了。

她正要說話,裴鳳祈忽走到了葉畫面前,微笑的看著葉畫,光透過窗帷斜射進來,映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金光,他溫和的看著她,猶如三春之光。

“今日不得空閑,下次一定要喝你釀的朱砂醉。”

“那好,就定在兩月之後。”裴頊興意濃濃,當即就迫不及待拍板決定,又問道,“不知葉畫姑娘可來得及?”

“來得及。”葉畫微笑以對。

老太太心徹底松了下來,盡管她使了手段讓和親之人變成了葉琇,賞賜也送到了葉琇那裏,可這件事終有變數,只要溫安公主去求皇帝,葉畫不一定能逃掉,她本意要在今日見完太子後命葉畫再裝重病躲過這一劫,不想太子和世子爺都開了金口。

一個月之後就是葉琇的嫁期。

而酒宴定在兩月之後,葉畫無論如何是可以留下來了,她倒省了許多力氣。

溫安公主眼神如刀在葉畫臉上刮過,她本打算明天就去找皇帝,雖然她知道君無戲言,但她覺得只要她好好求一求皇兄,皇兄終會答應她的。

不想太子和世子同時都對葉畫的朱砂釀表示出不一般的興趣,他二人究竟是對酒有興趣,還是人?

想到此,她的眼底帶上了幾分怨毒之色,恨不能立時撕了葉畫那張專愛勾引男人的狐媚臉蛋。

她出言阻止道:“太子,畫丫頭打小就身子不好,怕是沒有精力……”

裴鳳鳴適宜的再次打斷了溫安公主的話,他拍手歡道:“我也要喝,我也要喝仙女姐姐釀的酒。”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麽酒,沒的帶累壞了。”溫安公主目色一沈。

“公主姑姑多慮了,不防事的,鳳鳴知道分寸,更何況孤也會看著鳳鳴。”裴鳳祈道。

溫安公主一時語塞,想再爭辯卻怕落下故意為難葉畫的痕跡。

溫安公主正是躊躇,忽有人急急來報,俯在她耳邊說焦嬤嬤死了。

溫安公主心猛地一抖,臉色灰敗了大半,焦嬤嬤雖然只是個奴才,卻是她的乳母,這麽多年,二人也處出了不一般的情份。

焦嬤嬤因為年紀大了毛病也多了,本來就有心悸之癥,又兼那晚在碧心苑受了燙傷,不想就落了下世的光景來。

她將宮裏的禦醫叫來,禦醫本還說有五分把握,她的心稍安了些,不想竟然就這樣死了。

都是葉畫!

這個小賤人!

她的眼裏已控制不住的迸射出一股濃濃的殺意,還有那個葉舒婉,她是碧心苑的主人,若無她,葉畫怎敢如此囂張?

她又痛又恨的立在那裏,染著艷紅丹寇的長長指甲狠狠的掐入手掌,發出一陣細微的哢嚓聲,留了大半年的指甲已然斷裂在手掌心裏。

此刻,太子,世子都在此,她也不能發作,且不說一個奴才的死不值什麽,更何況焦嬤嬤的死說到底在明面上跟葉畫和葉舒婉都沒有關系,是焦嬤嬤自己想為她和仙兒出氣,才出了意外。

即使她貴為公主,也不可能在毫無證據,毫無理由的情況下處置相府的一位姑娘,哪怕這位姑娘是個庶出。

如今這位庶女的小賤人不僅得了老太太和老爺的擡舉,還得了太子,皇子和世子的擡舉,想想,她氣的嘔血。

看來,她只有暗中解決了葉畫方才能出得胸中這口惡氣,還有那個葉舒婉,等利用完了之後,她也會一並將她解決。

她見太子去意已定,只得強忍了痛意道:“太子,鳳鳴,非尋,今日到底是姑姑招待不周了,得了空還來府裏坐坐。”

裴鳳祈,裴頊,裴鳳鳴告辭而去。

臨出門前,裴鳳鳴又回頭朝著葉畫吐了吐舌頭,笑道:“仙女姐姐,兩個月後你的酒若釀的不好喝,我可是要罰你的哦。”

葉畫淺淺一笑:“好。”

裴頊問道:“如何罰?”

“才不告訴你。”裴鳳鳴調皮的眨眨眼,“你自個猜去。”

裴頊翻個白眼道:“我不用猜,只問祈哥就行了。”

裴鳳祈淡笑道:“約摸鳳鳴是想罰她做個陪讀吧。”

裴鳳鳴臉一垮,撅了撅櫻花瓣似的紅唇道:“太子哥哥,你又知道,好沒意思。”

裴鳳祈微笑不語,只回頭又望了一眼葉畫,眸光親切柔和,還隱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之意。

葉畫靜靜的看了一眼前世今生在自己面前都同樣溫柔,如暖陽的男子,心突然就平靜了。

其實她也不知為何,算起來,她其實並不了解裴鳳祈,她對他的好感也只源於當初他對她的救命之恩,她想報答而已,可裴鳳祈身上有一種力量,一種讓人心生平和的力量。

她正想著,裴鳳祈已經跨出了正廳大門,葉賦和溫安公主,以及老太太,寧氏一起將他送了出去,剛走幾步遠,忽然聽到一聲呼喊。

“太子殿下,救救臣女,救救我……”

22借機發難

原來是被架出去的葉琇不甘心折返了回來,如果她不能抓住機會向太子求救,那她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因為剛剛她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她故作暈倒在太子懷裏,已犯了溫安公主的大忌。

起先,她並沒有想到這麽多,而是剛剛方姨娘點透她,她方才回悟過來,她不能再指望溫安公主,只能冒險求太子。

溫安公主本就心裏大不自在,見素日很聽話的葉琇一再發渾,頓時大怒,拉下臉來道:“混帳東西!還不滾下去!”

“這個六姑娘真真鬧個沒完了。”葉舒婉嘆息一聲,親熱的拉著葉畫的手,“囡囡,若換作是你,再不會如此下作。”

葉舒婉口氣雖溫柔,卻是半含酸意。

葉畫不由冷笑一聲,化作一聲嘆息:“女子命運就如浮萍,六姐姐也只是不甘心當那任水漂流的浮萍罷了。”

葉舒婉微一怔。

葉瑤池也楞了一下,素日裏她並不與這位七妹妹有什麽交集,她感覺她就如一朵長在角落裏的小野花一樣,她的存在從來也不會影響到自己,所以她對她既無愛憐,也無恨意,除了同有葉家血脈,她和她並沒有什麽關系。

可近日種種,她不得不對這位七妹妹另眼相看。

她不關心她的任何改變,也不在意她的美麗,她唯一在意的就是今日太子對她不一樣的對待,這讓她的心起了小小波瀾,泛了淡淡醋意。

可她是相府嫡女,更是名滿皇城的第一才女,她有著自己的矜持和驕傲,斷不會因為小小醋意就刻意的在臉上表露出來。

她靜靜的走到葉畫面前,臉上帶著恬淡的笑:“七妹妹,想不到你竟有這番言論。”說著,遠山般的眉蹙了蹙,嘆道,“不要說六妹妹,這天下的女子誰又不是浮萍呢。”

“二姐姐何故作如此嘆息?”

“你我同為女子,同憂同憐罷了。”

葉舒婉正想插話,葉仙樂很不高興的一把拉過葉瑤池:“二姐姐,你怎自降身份跟這賤丫頭說話。”

說完,狠狠的瞪了一眼葉畫,便拉著葉瑤池跑了出去。

葉仙樂正愁找不到機會與裴頊親近,一聽鬧出事來,拖著葉瑤池奔到裴頊跟前譏諷道:“偏六妹妹慣會生事,真真丟盡了我相府的臉面。”

裴頊並不搭理她,葉仙樂尷尬的絞了絞手中帕子,又看向隨之而來葉貞道,“四姐姐你瞧瞧,這六妹妹是不是瘋魔了?”

葉貞心裏還氣著葉仙樂先前對她的責難,只冷哼一聲:“她瘋不瘋魔又與我何幹!”

葉仙樂冷嗤一聲,再不跟葉貞說話,轉而繼續用一種仰慕的眼神看著裴頊。

葉賦和老太太都皺了眉頭,他二人心知肚明,葉琇為何哭求太子,老太太心硬,壓根不為所動,葉賦臉上雖不好看,可他素來三心二意,性子也軟,他不敢明目張膽公然與溫安公主鬧翻,便將氣都撒在了方姨娘母女身上。

他冷起心腸,沈聲一喝:“還不來人,將這孽障帶下去!”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和親,還求太子殿下開恩,開恩啦!”葉琇又哭又叫想要跪倒在裴鳳祈面前,可被人強拉硬拽,她離裴鳳祈越來越遠。

“六姑娘,六姑娘……”方姨娘眼睛早已哭腫的桃兒一般,她剛不防頭讓葉琇又跑回來,心下大駭,想著這一下算是徹底得罪了公主,並且還讓老爺,老太太臉上無光。

和親是皇帝下的聖旨,葉琇如此在太子面前哭鬧,豈不犯了大罪。

她趕緊跑過來,一下跪倒在太子面前,哭道:“六姑娘年紀還小,實在不懂事冒犯了太子殿下,還請太子寬恕。”

裴鳳祈略皺了皺眉頭,裴鳳鳴卻有些不耐煩了:“知道冒犯了還不滾下去!”

方姨娘渾身一抖,已打了退堂鼓。

“姨娘救我,我不要去和親,不要……”葉琇掙紮著,“我寧意此刻吊死了,也不要……”沒說完,就被人拖走了。

“好大的膽子!還不滾回風鈴苑去!”

葉賦見這一大一小在太子面前哀嚎,臉上早已掛不住,這件事可大可小,太子雖然溫和有禮,但狠辣起來絕不亞於皇帝,再加上十皇子年歲不大,又有世子裴頊在場,倘若鬧到皇帝那裏,豈不要落下一個違抗聖旨的罪名。

看來他久不理事,這家被溫安公主管的連最基本的規矩都沒有了。

他面有懼意陪著小心看著裴鳳祈道:“都是微臣教導無方,還請太子責罰。”

裴鳳祈嗓音微沈道:“此乃你府上家事,孤不便過問,也不會過問。”頓一頓,按按眉心道,“只是下不為例。”

“雖是家事,卻也是國事。”溫安公主本以為葉琇和親之事已定,正恨的咬牙切齒,她仗著公主身份素來囂張慣了,平日裏就算是太子也要賣她三分薄面,此刻她不如趁著方姨娘和葉琇鬧騰,幹脆把話說開了。

她再憎惡葉琇,也憎惡不過葉畫,她一心置葉畫於死地,即使她能活著,也要讓她生不如死。

她又補充道:“兩國聯姻是國之重事,鬧不好就會引起兩國紛爭,到時若發生戰亂,苦的還不是百姓,所以選擇和親之人必須慎而又慎,六姑娘雖生的不錯,到底不如七姑娘,更何況依六姑娘的性子嫁到南燕,未必能討南燕王的歡心。”

說著,看向葉畫,眼中恨意像要把葉畫生吞活剝了一般,咬牙道:“依本宮看,七姑娘不僅容貌絕美,性子也比六姑娘鎮定沈穩,堪當和親大任。”

老太太的身子頓時歪了一歪。

葉畫心中冷然一笑,溫安公主到底還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冰涼的流珠打在鬢邊,她只覺得冷意森森。

葉舒婉眼底卻隱上一種歡愉之色,稍閃即過,緊緊握住葉畫的手,低低寬慰道:“囡囡,別怕,老太太和二哥必定會為你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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